第159章-《十年后我死了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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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是后来,褚瑗死了。

    从永懋元年褚相被贬出京至永懋三年,政局一直不算稳定。他们二人索性离开洛阳,一同四方周游,每遇名胜,则以笔墨录之。他们夫妇二人在丹青与琴艺上有着不少的共同语言,是彼此的知己,相处和睦如孟光梁鸿。

    朱霓的确是个有才华的女子,随着画作渐多,她的名声也传得越来越远,到后来,甚至有人愿以千金求购她的一幅画。

    但朱霓最用心的画作,并不是那些流传在外的作品,她最用心的,是一副她花费了数年时间都还没有完成的画。

    画上的是一个人,站于江河之畔,似踌躇满志,似疑惑深思——这幅画被朱霓反复修改、重画、撕毁、再画,而画上的人始终没有脸。

    终于拖延到永懋三年,朱霓才最终完成它。

    某日午后,朱霓收到了一封来自凉州的信,信是卫贤写来的,这几年他时不时会寄信给朱霓,告诉她在千里之外的西北,都发生了些什么。

    “他说他在凉州一切都好。”朱霓一边读信,一边将信中的内容说给清河王听,“边关庶务我不大懂,但按照他的叙述,那些阻碍他的麻烦,应当是差不多都被解决了,军队也安分了。他去了凉州三年了,辛苦那么久总算有了成效。”

    清河王看得出她在为卫贤高兴,朱霓本就不是习惯于掩饰自己情绪的人,此时更是欢喜的双眸都在熠熠生辉。

    清河王倒并没有不快,他看着妻子,只是愈发好奇卫贤在朱霓心中究竟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,“你那幅迟迟未完成的画作,画中的人,其实应是卫贤吧。”

    她并不否认,大大方方的点头,“我初见他时,便是隔着河水遥遥注视着他。”

    “滔滔江河东流之景,与卫贤很是相衬。”清河王说,这些年卫贤在西北做的事,他隐约耳闻,并为此心中涌起了淡淡的钦佩,“他是个胸有丘壑的好儿郎,世间男子当如是。”

    朱霓却忽然笑了起来,大笑不止,笑着笑着眼泪滑落,也不知是为什么。

    那晚朱霓便完成了那幅她耗费了三年时间的画,但画中站在江河之畔沉思的人,却成了一个女子。

    “这、这是……”画中的是个女人,可仔细看她的脸,却发现这人有着和卫贤相差无几的五官。

    朱霓尤为善于画人物像,她画出来的人,无论是形貌还是气韵,都能与原本那人极其贴合,清河王反反复复看了好几次,不得不确信画中人就是卫贤。

    “你好端端的,将卫贤画成一个女人做什么?”他哭笑不得,“他要是知道了,会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不会。”朱霓捧着画上上下下端详,说。

    她的眼神太过认真,以至于清河王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一个不好的猜测。之后他反复观察过妻子这幅画,将画中人的脸与记忆中的卫贤比对……

    他从前只是觉得卫贤样貌阴柔,太过秀丽,以至于给人一种淡淡的违和感,见过画中“女装”的卫贤后,他竟越来越觉得卫贤真的就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永懋三年年末,他们夫妇俩路经琅琊,在那里他们碰上了雪灾被困山间,多亏当即世族救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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